凌晨西点三十七分，念川三中雾弦校区的国防班宿舍楼还浸在墨色的寂静里。
哨声猝然撕裂黑暗。
戚勋梵在第三声哨响前就己翻身下床——他习惯了这种突袭。
迷彩服、战术腰带、战备包，三十秒内一切就位。
走廊的应急灯把影子投在墙上，像另一个沉默的士兵。
“五公里负重！
十分钟后操场集合！”
教官的声音在楼道里炸开。
他系鞋带时，手机在枕头下震了一下。
是阮荔发来的信息，只有三个字：“我到了。”
屏幕的光映亮他嘴角。
手指在裤缝边快速敲击，用摩斯密码默念回复。
万柔昕蹲在雾弦总部基地地铁站的广告牌后面。
她凌晨三点就从白滨出发，搭最早一班县际大巴。
怀里抱着保温桶，里面是阿妈天没亮就蒸好的五色糯米饭——用红蓝草染的紫米饭，特意多放了一勺猪油。
手机又震。
戚勋梵：“0800 沁弦山”（后面跟着一串经纬度坐标）她笑出声。
这个傻子，发个定位都要用军用格式。
拉练路线刻意绕开了沁弦山。
戚勋梵在奔袭途中不断计算：负重速度每公里5分20秒，途经念川大桥时会有23秒的视野盲区。
就是这23秒。
他猛地脱离队伍，翻滚进桥墩后的灌木丛。
迷彩服擦过朱槿花，惊起几只白腰雨燕。
“喂！”
万柔昕从共享单车后座跳下来，迷彩裤腿上还沾着昆仑大道的泥点。
她踮脚把糯米饭塞进他战术背包的侧袋，指尖碰到一个硬物——是枚褪色的警徽。
“你爸今天没逼你去宾阳祭祖？”
她问。
戚勋梵摇头，喉结动了动：“继母的保时捷抛锚在快环了。”
远处传来教官的怒吼。
他条件反射地绷首脊椎，却突然抓住万柔昕的手腕，把什么冰凉的东西套上去。
一只军用秒表。
“37分钟。”
他倒退着跑向队伍，“下午一点十七分，它会响。”
万柔昕在开往泌弦山的公交车上拆开字条。
“歌圩执勤岗3号位有榕树洞——密码是生母警号后西位。”
车窗外，三月三的彩旗正掠过澜都CBD的玻璃幕墙。
她低头咬了一口糯米饭，尝到战术手套上残留的火药味。
（秒表开始倒数：36:59:48）秒针的走动声在嘈杂的歌圩现场几不可闻，却像鼓点般敲在万柔昕耳膜上。
她挤过人群，壮锦背包蹭过游客的绣球，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榕树洞藏在执勤岗后的石壁缝里，被苔藓半掩着。
她蹲下身，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盒——军用应急物资箱，锁扣处还沾着昆仑关的红色黏土。
警号后西位：0923。
盒子弹开的瞬间，一叠泛黄的案件笔录纸滑落。
最上面那张写着生母最后一桩案子的编号，背面却是戚勋梵新添的字迹：“他们要我当烈士，我想先当你的同谋。”
远处突然传来整齐的踏步声。
万柔昕猛地合上盒子，余光瞥见迷彩服队伍拐过山道。
秒表跳到00:12:33，她攥紧那张纸，混入唱山歌的人群。
（山风卷走一片榕树叶，正好盖住树洞边缘的指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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