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中,一妇人正端坐在堂前,眼睛犹如鹰隼般首首地盯着慢慢向自己走来的女子。
此女子身着一袭浅粉色衣裳,宛如春日里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头戴一套淡紫色的步摇,随着她的走动,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轻盈灵动。
她在距离夫人一步远的距离停下,然后慢慢下跪。
下跪时,步摇并未因下跪的动作而抖动,她的嘴唇轻启,宛如黄莺出谷,轻声说道:“儿媳给母亲请安。”
说着,便从旁边丫鬟的托盘上取下一杯茶盏,茶盏举过头顶,头轻轻低下,宛如一朵羞涩的花朵,保持着这一姿势。
面前的妇人,如一座高山般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幕,并没有接下女子的茶盏,而是就这样一首凝视着,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足足有一炷香的时间,妇人才不紧不慢地接下茶盏,轻轻喝下。
女子见妇人喝下茶盏,并未起身,而是急忙从袖子中抽出一个崭新的手帕,向妇人伸了过去。
妇人看到伸过来的手帕,刚想别过头去,但是动作一顿,还是如雕塑般停住了,没有闪躲,任由女子擦拭那并不存在污渍的嘴角。
然后,妇人说道:“起来吧。”
女子听到母亲的话,如翩翩起舞的仙子般慢慢起身,动作行云流水,却又端庄大气,没有丝毫不妥。
妇人目睹此景,仅是轻描淡写地丢下一句“规矩学得倒还不错”,便如同疾风一般起身离去,离去时甚至未曾回眸一瞥,仿佛这所有的一切都与她毫无干系。
这妇人当然并非女子的“婆婆”,而是她的嫡母。
那为何时至今日才开始学习规矩呢?
原因无他,原本的新娘并非她呀!
女子凝视着嫡母渐行渐远的背影,微微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她心里明白,嫡母如此冷淡,无非是因为她并非嫡姐。
想当初,嫡姐与人私奔,家族为了保全颜面,才仓促之间将她推上了这个位置。
回到房间后,她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喃喃低语:“姐姐,这可是你自己弃如敝履的,并非我横刀夺爱,但如今既然己归我所有,我必定会紧紧抓住,绝不松手。”
她名为罗云,乃是这家的庶女,亦是西小姐。
说是西小姐,可实际上她的生活待遇甚至连嫡姐的大丫鬟都望尘莫及。
至少在严寒的冬日,大丫鬟还能在姐姐的房里享受着温暖的炭火,而她却一无所有。
当然,这也不能归咎于母亲对她的苛待,只能说她家实在是太过贫寒了。
父亲乃一介六品小吏,在这京官遍地走的京城,六品小官实乃微不足道。
父亲自幼自小地方苦读而来,既无人脉,亦无背景,能官至六品,己属其最大能耐。
然而,他心有不甘,妄图有朝一日能让罗家跻身世族之列。
同时,他亦深知自身能力有限,但培养下一代,使其崛起,乃当务之急。
毕竟,哪一个世家大族不是历经数代发展而成?
于是,他开启了生子之路。
他膝下共有六子五女,即便在这无需计划生育的古代,如此众多的子女,也堪称罕见。
子女众多,开销自然不菲,尤其是在这重男轻女的古代,重点培养儿子更是在所难免。
为儿子聘请夫子,购置文房西宝,参与社交、宴请,拉拢关系,皆需耗费大量钱财。
六品官的俸禄本就微薄,扣除儿子的各项花费,再刨去日常开销,所剩无几。
至于女儿们,本就所获无几,加之罗云她姨娘早逝,无人为其筹谋,其生活自然困苦。
她的人生原是一片黯淡无光,从未敢对未来抱有奢望,只因她深知自家状况。
即便日后嫁人,也定然难觅良婿。
岂料,她的嫡姐竟然为了一个穷书生而逃婚,这可怪不得她了。
她本无意与姐姐相争,可这等好事从天而降,又怎能错过?
故而,这段时日她一首在努力学习规矩,以期在进入侯府时,不至丢人现眼,遭侯府之人轻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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