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C大染成灰蓝色调时，罗星言正抱着琴谱穿过梧桐大道。
雨滴穿透层层叠叠的梧桐叶，在他白衬衫上晕开深浅不一的斑痕。
远处建筑系新落成的逸夫楼在雨雾中若隐若现，玻璃幕墙折射着最后的天光，像块竖立在雨幕里的水晶碑。
琴声就是在这时候响起的。
起初他以为是雨滴敲打金属雨棚的声响，直到某个变调的音符刺破雨幕。
罗星言猛地停住脚步，积水顺着球鞋边缘渗进袜子里，冰凉的触感激得他打了个寒颤。
那是肖邦的《雨滴》前奏曲，却在第三小节突然转成凌厉的小调，仿佛有人把珍珠项链扯断后撒在青石板上钢琴系新生的本能比理智更快行动。
罗星言冲进逸夫楼旋转门时，大理石地面倒映出他湿漉漉的狼狈模样。
琴声从三楼飘下来，在空旷的楼梯间碰撞出金属质感的回响。
他数着台阶向上攀爬，发现每个转角处的消火栓都贴着建筑系作业展的海报——“声学与空间的对话“。
琴房虚掩的门缝漏出暖黄的光，将走廊切割成明暗交错的碎片。
罗星言握住铜质门把手的瞬间，琴声突然中断。
他听到转椅滑轮与地板摩擦的声响，混合着图纸翻动的沙沙声。
“谁？
“清冷的女声带着戒备。
推开门时，潮湿的穿堂风卷着雨丝扑进来。
落地窗前的人影倏然站起，铅笔从她指间滚落，在琴键上敲出清脆的叮咚声。
罗星言看到被雨水打湿的建筑图稿铺满三角钢琴的琴盖，碳素笔勾勒出的线条在暮色中泛着冷光。
“抱歉，我以为琴房没人...“他的道歉卡在喉咙里。
应急灯突然亮起，照亮少女腕间晃动的银链，蝴蝶翅膀在灯光下折射出细碎星芒。
覃雨眠弯腰捡起图纸时，马尾辫发梢扫过琴键，带出几粒颤音。
她将图纸按在胸口后退半步，露出身后未完成的建筑模型——钢琴键造型的旋转楼梯缠绕着玻璃幕墙，在穹顶处化作飘散的五线谱。
“建筑系大三，覃雨眠。
“她报出姓名时目光扫过他怀里的琴谱，被雨水泡软的封皮正往下滴水，“你在破坏我的作业。
“罗星言低头看着地板上蜿蜒的水渍，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条误闯天鹅湖的落水狗。
湿透的白衬衫紧贴着后背，琴谱上的墨迹在封皮上晕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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